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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四章 哀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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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数……

    天数这东西,最不可靠……“可你总要告诉我,我该如何判断,萧煜的某一次昏死,究竟是不是你说的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不是灵魂归位!”

    “我觉得,你知道也是枉然,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天机一口回绝。

    顾玉青顿时握拳,“有没有机会,不是你说了算,你也说了,萧煜的前世今生,你都无法窥探,可见你的灵力,根本无法达到窥探他的高度。”

    顾玉青竟是将“灵力”这样的词,说的铮铮。

    若是寻常,她必定是要以为自己疯了!

    “既然你的高度达不到,你又如何来断定他有没有机会呢!你只需告诉我,如何判断便好。”许是被天机的话说到了痛点,顾玉青声音不由拔高。

    天机哼哼一声,“罢了罢了,都告诉你这么多了,再多说点也无所谓,就告诉你好了。”

    顾玉青屏气凝神。

    天机道:“如果他的灵魂归位,那他起死回生之后,将武功尽失。”

    武功尽失……顾玉青不由抬手抚胸,面色素白如缟素。

    天机的话,宛若一把钝刀,一字一字割过顾玉青的心。

    顾玉青虽不懂武艺,可萧煜自幼习武,及至如今,纵然他佯做不学无术,可这一身功夫,却是从不隐瞒,满朝上下,谁都知道,萧煜的功夫,在本朝,数一数二。

    若是有朝一日,他这一身习了数年的功夫倏然消失……顾玉青简直不敢想象那一瞬间,萧煜的反应。

    让萧煜失去武功,只怕无异于让母亲失去最爱的孩子……

    心疼犹如潮涌,劈头盖脸,砸向顾玉青,砸的她双耳发鸣,一颗心,一抽一抽,疼的紧,“难道就不能让我替他?”明知不可能,顾玉青还是侥幸不甘问道。

    天机一声冷笑,“你?他体内有不明深浅的上神灵力,你有吗?你不过是肉体凡胎,如何替得了他!再说……他未必有失去武功的机会!你还是想想如何过好这六年吧!别虚度了光阴是正经,六年过后,节点一到,他的灵魂是不会多停留一瞬的。”

    说着,也不等顾玉青反应,天机继续道:“好了,能说的,我都说了,从现在起,我就要到萧煜身边了,等着过完六年,收了他的灵魂,我好回南浔。而这枚玉佩,就留在你这里,等六年过后,同我一道消失。”

    顾玉青瞥了一眼那同天机一模一样的玉佩,脑中浮光掠影,忽的记起一事,“你原先说要成亲……”

    天机凉悠悠一声哼,阻断了顾玉青的声音,“成亲……我上次都说了,你同萧煜的成亲之日,就是我的成亲之日。”

    “不过……我都告诉你了,六年之后,萧煜将魂飞魄散,那还是考虑考虑究竟要不要嫁给他吧,那可是守一辈子寡的代价!你若当真嫁给他,你们成亲那日,我还是会再出来的!”

    语落,天机再无声音响起。

    素日润白的色泽,倏忽间灰暗下去,仿佛失去了生命,不过转瞬眨眼,在顾玉青面前,彻底消失,床榻上,唯留那枚她在书房发现的,同天机一模一样的玉佩。

    他该是到了萧煜身边了吧……

    顾玉青怔怔凝着那玉佩,眼底终是一行清泪夺眶而出,啪啪打落在床榻上,一室悲伤。

    眼泪一旦流出,便如泄闸之水,再止不住。

    方才只顾着和天机说话,此刻只剩她一人,天机的话一句一句回荡在耳边,顾玉青才切切感受到何为心如刀绞,何为痛彻心扉,撕心裂肺。

    扯了锦被,一头扎进去,顾玉青捏拳痛哭……

    她一世重生,竟是要让萧煜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可恨她竟无能为力,为萧煜做什么……

    六年,倘若真如天机所言,萧煜并无起死回生之机会……顾玉青不敢想象,当那节点到来,她彻底失去萧煜,将会难受到何种地步。

    以后的事,她不敢去想,可当下……既是只余六年,那这六年,唯有不负光阴,才对得起萧煜如此厚重之情。

    对……不负光阴……

    到底是两世为人,再大的悲恸和哀伤,终究还是在哭的死去活来之后,情绪渐渐收敛。

    顶着红肿的眼皮和枯黄的脸蛋,顾玉青以手撑床,坐起身来。

    不过六年时间,她怎么能把这短暂如梭的时间耗费来哭……哭能解决什么……如果嚎啕大哭能换回萧煜的灵魂,顾玉青倒是心甘情愿哭干身上所有的泪,甚至血。

    可惜……纵然她愿意,上天也不给她机会。

    一把抹掉眼泪,顾玉青咬牙撑了身子下地,“吉祥!”嗓音嘶哑朝外唤道。

    尽管心头疼的痉挛,却是强行逼着自己立刻去做该做的事,而不是像个怂包一样,窝在床上做毫无意义的哭!

    吉祥闻音,立刻推门进来。

    进屋一眼看到顾玉青红肿的眼皮和枯黄的脸颊,外加一头松散凌乱的发髻,登时大吃一惊。

    “小姐!”脸色一白,急步走向顾玉青。

    顾玉青捏拳咬齿,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梳妆。”

    一面说,一面挪了身子端坐铜镜前。

    仅仅两个字,哽咽的不像样子,却到底忍住了眼泪没有落下。

    瞧着铜镜里的自己,顾玉青默念:顾玉青,你没有资格哭!

    吉祥从未见过顾玉青如此,心头涌上巨大的慌乱不安,可多年习惯,顾玉青不说,她纵然心头一万个焦灼,也绝不敢擅自发问。

    觑着顾玉青的神色,吉祥立刻执行她的吩咐。

    热水净面,牛角梳篦发,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收拾妥当。

    才落停,就见彩屏打起帘子探头进来回禀:“小姐,知秋求见。”

    知秋当日同姜妈妈一起进府,后来,顾玉青到底是没有让她在府中为奴为婢。

    花银子盘下六里桥西一处茶水铺子,知秋接了她娘来,一起打理。

    所得银钱,同顾玉青五五分账。

    原本知秋不肯,还是顾玉青说,开这茶水铺子,是为了给她做耳目,探听一些她能力不及的消息,知秋才应下。

    知秋母女做生意实在在行,不过几个月的功夫,早就回本。

    每月除了送银钱,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无顾玉青唤,知秋从不擅自来赤南候府。

    今日,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