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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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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桦烛影微,灯光映照下的陶灼华双眸星样璀璨,脸上也有熠熠光泽,眼角眉梢的神采更似叠锦流云,焕发着异样的色泽。

    她向德妃娘娘轻轻一福,歉然说道:“抱歉,灼华打扰了娘娘许久。须知隔墙有耳,也唯有在娘娘这里,灼华才敢畅所欲言。”

    德妃含笑摇头,示意她不必介怀。何子岑对母亲暖暖笑道:“母妃,父皇还在暖阁里等您。此时夜深了,儿子先送了灼华郡主回去,今夜与子岱一起留宿宫中,明日早间再来给您请安。”

    何子岱紧着往前赶了两步,却想不明白是否要随着陶灼华与何子岑一同离去。正自踟蹰间,却被德妃娘娘轻轻牵住了衣袖。

    直待目送了那二人出门,德妃娘娘才轻抚着小儿子的丝发,慈爱地说道:“姻缘不能强求,子岱,你与你兄长该唇齿相依,不该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利刺。”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德妃只做是何子岱亦对陶灼华心存好感,起了争夺之意。她认真望着何子岱道:“两情相悦,方知天长地久。子岱,你该瞧明白了他们二人的心意,又何须庸人自扰?”

    何子岱张了张嘴,却发觉无言以对,根本无发解释自己并没有旁的意思。想起前世里大阮宫墙上蔓延的战火,究竟不晓得经过自己的努力,历史是否还会重演。望着慈爱里透着丝严厉的德妃,他唯有咽下心中的苦涩,勉强笑着与母亲告辞,径直回了自己的寝殿中对着帐子发呆。

    何子岑伴着陶灼华走在竹林间幽静的小路上,九月的夜风已然有了浸骨的凉意。瞧着陶灼华豆绿色的披风被风卷起,露出下头玉簪白的长裙,不觉关切地问道:“你冷不冷?若不然我命他们传一顶暖轿过来。”

    “不必,今晚本是悄然而至,何必闹得人尽皆知”,陶灼华浅浅回眸,倒映在双瞳间的星光璀璨,到似是一汪潋滟春水,拂动了何子岑的心灵。

    这两三年时常远远观望着陶灼华,何子岑发现她的穿衣着装与从前迥然不同。前世里陶灼华除了孝,与大多数豆蔻年华的女子一般,颇为喜欢些颜色靓丽的衣衫。许是曾经沧海,如今的她总是这样素淡。

    这样素淡的衣衫,总像是还未除尽的孝,掩示着她清绝笑意下的一抹神伤,当是前世的伤痛还未愈合,那些血淋淋的伤口不晓得何时便会撕开。

    何子岑不忍、也不愿重提那些不堪的过往,更不愿让浅浅阖痂的伤疤再次崩裂。虽有万语千言,都化做了缄默中的绕指柔肠。

    不知不觉间,何子岑有些想念她前世在碧莲遮天的湖畔,那一袭芙蓉粉衣的惊艳。他低低劝道:“你正值如花美眷,况且母孝早除,又何必总是这样素淡。女孩子家家,脸上该多些笑颜才是。”

    话说完了,到觉得自己的突兀,忙掩饰地一笑,却将收在袖间的袖箭端正地递到陶灼华面前:“幸亏你未卜先知,赠我此物防身。可惜五枝弓弩都被我用尽,唯有将剑鞘完璧归赵。”

    陶灼华的思绪还沉浸在何了岑方才的言语里,瞧着自己被风卷起的玉簪白长裙,又回味起洋溪湖畔的四十载岁月。那一抹缟素的苍白已然沉植在生命深处,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却原来瞧在别人眼是是这样突兀。

    她接了何子岑递来的袖箭,带着淡淡的遗憾说道:“其实我到更希望你不曾用到,那便更是安然无虞。”忽然觉得心里满腹委屈,却又说不出来,陶灼华将袖箭上好,冲何子岑淡淡笑道:“如今唯有等着阿西来此,才能重新配制。”

    提及阿西时,忆及陶春晚的芳心期许,陶灼华脸上亦泛起由衷的笑容。一时间的惊散月华却让何子岑有片刻的恍惚,他低沉地问道:“你跟阿西很熟?”

    宛如青梅浸酒,一点酸涩在何子岑心间蔓延开来,他一瞬不瞬地望着陶灼华,不晓得自己到底该希望她如何回答。陶灼华并未留意到何子岑的异样,她的笑容多了些温柔:“虽不相熟,却是神交已久,我十分钦佩这样的血性男儿。”

    月华似锦,从竹间筛落时,好似碎了一地。何子岑无端有些怅惘,前世与今生相加,这还是他第一次从陶灼华口间听到她对旁的男子的钦佩。

    那位唤做阿西的少年,难不成竟会拨动陶灼华的心弦?想起被自己收在抽屉最底端的那两张鹅黄的信笺,“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的字迹犹在,他又不信陶灼华能撇开两世情缘,将目光驻足在旁人身上。

    何子岑止不住心间的胡思乱想,瞧着陶灼华轻盈的身影逶迤在九曲竹桥间,就将淡出自己的视线,忽然觉得万分惶恐,他大声唤道:“陶灼华”。

    陶灼华转过身来,瞧向沐着一身月华的何子岑。今夕何夕,良辰美景相对,触动多少往事前情。多希望能偎进他温柔的怀抱,细数这几十年的相思,此时却只能眉眼盈盈,翩然笑道:“赵王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你慢些走,小心脚下”,万语千言只能化做一句无关紧要的关心,何子岑微笑着挥手,目送那纤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目光尽头,才怅然转过身来。

    长宁宫内德妃娘娘侍候仁寿皇帝换了寝衣,再放下碧色绡金芙蓉帐幔,两人都没有多少睡意。仁寿皇帝将德妃娘娘的素手笼在自己掌间,一直阖着双目消化今日从陶灼华口间听来的大裕往事,依旧觉得匪夷所思。在瑞安与李隆寿之间,他其实已然做了取舍,如今考虑得便是如何在这场结盟中取得最大的利益。

    德妃看似安静地偎在帝王身边,眼光描着帐子上散绣的重瓣芍药花,嗅着帝王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其实心里颇不舒坦。

    与谢贵妃的这场硬仗此时才算真正拉开帷幕,不管谁对谁错,帝王的恩宠依然是最重的砝码,德妃娘娘不能错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