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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月下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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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月下清歌

    夜幕降临,南城华灯初上。

    此刻的宋都,犹如千年前万家灯火的清明上河图夜景,当年开封盛世繁华,烟花夺目。

    直至暖风熏得游人醉、不逊景色于汴州(开封)的临安出现,十万人家火烛光,门门开处见红妆,又是一片浪漫诗词铺垫下的风花雪月、四时之美……

    宋都主道市井街,灼息徜徉,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游园会准备。

    外街广场已然展开的是异域风情浓厚的化装舞会,而远处奈何桥附近却是灯火阑珊。

    相比几许冷寂无声的死亡之音,这儿的纷繁热闹似乎能将一切黑暗瞬间掩盖过去。

    但别因为城市的灯光,忘记夜已深。

    ·

    游园会前夕,他们几人选了个街角的桌椅前坐定,未紫也在。

    “这里万家灯火,真美。”

    兮倩侧脸枕着臂弯,市井街上一片灿烂的火树银花,如同温柔的火焰般衬托着她白皙的清颜。

    夜色通明,恍若展开的宋代生活画卷。

    游园会下。

    是昨日赴京、看遍开封花的白衣游子。慈母线衣、图报三春晖,更是鲜衣怒马、仗剑九歌天涯。

    有钧天广乐、琴音起王府的青丝歌姬。轻拢慢捻,却盛如芳华,犹抱琵琶遮面、罗衣曼舞轻点。

    及踏春游览、绝代有佳人的倾城皇妃。流苏缎裙,似求凰凤鸾,白鹭翩然璎珞,冰眸浅笑倩兮。

    还有三千粉黛送柳永的长歌、岳家军队破兰缺的号角……

    后世传言。

    宋前青莲有谪仙,酒入豪肠,七分化作月光;剩下三分,啸成剑气,而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

    此后临安随苏轼,同为殆仙,一蓑烟雨平生;世事大梦,几度秋凉,至故国神游,心安处是吾乡。

    这便是游园会盛景。

    “微风徐缓,归来兮辞,词映倩影。”

    方才二位都是贵公子最喜欢的人物之一,而他,同样具有可创倾天下之才,“难怪宋王室会南下于此,若我为帝,也选如是。”维约眼眸不同于她的纯净霜雪,却依旧浅笑又道。

    ·

    之前尚晴回厅里查阅档案、资料半个下午,现在也已回来,赶上时间向贵公子报告。

    维约替他们叫了几杯饮料,待服务生离去,才语气清冷,不急不缓地说:“对了,等我先向某个人征集下意见,以免这家伙知道了自己老婆出事,再来找我拼命。然后的话,给你们指明这次案件的始末。”如果没有发生命案,或许他更想和兮倩共处在这静谧夜景下的万家灯火里。

    毛劲才想问是谁,忽然闻之后半句话反应过来:“果然!约哥你早在让我通知局里调人、接着两案并案调查时,就已经知道命案的真相了!”

    “不。”维约淡淡反驳,莞尔一笑,“本来是有些疑点没弄清楚,也不敢妄下断言,考虑到宋都毕竟是在唐禹川的地盘,而死者与他关系又是骨血至亲,我期间还去向他问了些情况。具体真相的话,是直到顾尚晴把我拜托她调查的资料交给我后,我才确信了这次案件的始末,包括动机,我想应该也和他们大学时的那件事同休共戚。至于最关键的证据,还需要到时候由凶手本人来提供了……”

    兮倩看他的表情,杏眼不自主就浅漾几分,想来他对案件是心里有底了,好听的嗓音便轻启:“要给谁打电话呀?你还有需要征求意见的人。”

    在她心里一向是“为非作歹加明火执仗”的维约,眼眸深沉,看向她,不答反笑:“嗯,要不,你猜猜看?”

    “猜对了呢?”

    “奖励今晚再让你睡我床上。”

    “???”

    兮倩一时慌乱地嗔怒瞪了他一眼,却依旧止不住周围几位女生,在听到后的捂嘴吸凉气和玩笑惊呼……

    不仅连可人脸颊顷刻醉了一抹夕云的她,旁边还有心思单纯的昕叶,以及刚回来的尚晴,最后者脸上一度阵红阵白,就算再怎么冰艳也好,照样压不住泛起的愠色。

    毕竟维约这话!太坏了。

    昨晚房间里只有兮倩一人,被锁在门外的他睡的明明就只是沙发。

    怎么现在听起来……

    好像还是他赚了,而且是赚了好多……

    “滚啊你!!”兮倩羞愤骂道。

    维约难得一笑,很宠溺地点了点她撅离自己的脸颊,又向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起电话。

    他顺手按了免提,之所以扩音,是因为电话另头的对象,应该不怎么需要隐私交流的必要。

    兄弟们眼中,是不存在尊严的。

    维约先开口:“喂,我发给你的微信看见了吧?有没有觉得很意外。。”

    手机彼端传来了众人很熟悉的声音,尤其是未紫应该最为熟悉。

    “……这样啊,不过未紫朋友圈和老大你的自拍合照,我也一并看到了。”

    “你心情好像听起来,不是很舒服?”

    他说:“可不是,如果你不是我老大,我真的很想打你!明知道去宋都会遇见未紫,怎么不带上我一起去啊??”

    维约听到他的话,随意地晃了晃杯中饮料,聊以解嘲说:“虽然不知道你和未紫除同学会外的私底下有没有交集,不过这么久不见,她对你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态度。我现在终于算是知道,什么叫‘成一事者,乃矢志不渝的愚者,而非停滞不前的贤者’了。”

    唐未紫闻之楞了一下。

    “啊?”恐怕除了他和未紫外,周围的毛劲等人,都一时间没理解贵公子这话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追女生要脸皮厚才能追到,没错吧?”

    维约点头,亦笑得很坏的样子,“差不多吧。”

    “……”

    昕叶忍不住嗔怒道:“什么鬼啊!好好的名言被你就这样毁了!”

    “唉,这可是我的梦想啊。”电话另头的人,感慨说。

    “哦?说说看。”

    “抱紧未紫大腿成为上门女婿,过上如无业游民的懒汉家里蹲生活。”

    “……”一时间,众人默言。

    至于同一时间沉默的原因,是因为不仅有脸涨得通红的未紫在,还有未紫的父亲唐禹川啊!!

    因为她们几人对话时都有意压低声音,汤来豪这个男人显然没意识到这点,在未来岳父的面前依旧骚话连篇……

    他愣了愣,突然意识起什么,惊道:“不对啊,你怎么会没事打电话给我啊?这不像老大你呐,光凭遇见了未紫,肯定是不足以让你这么做的啊……”

    维约音色清冷下来,在等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是不是你那儿出事了?”他问。

    “嗯,有死者出现,而且还是未紫的弟弟。”

    “那未紫受伤没?”

    听到这家伙倏忽着急起来,问得焦躁,维约一时没说话。他和其他人一样,一直很难想象这个平日里嬉皮笑脸不正经的男人,究竟会为了未紫努力到什么程度。

    至于未紫的脸,红得快滴血了。

    他声音猛然清醒了起来,喊道:“ok!我马上起床,现在就过来!”维约嘴角撇了撇,心知这家伙大概又因为上分把生物钟搞乱了,便关了免提,接起电话给了他一颗定心丸:“行了,放心吧,未紫只是受了轻微擦伤,而且她也不会是凶手。”维约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不过,这次未紫可能真的需要好好疗伤了,毕竟死者是他的弟弟,而凶手的身份,以及动机可能会给她造成此外更多的痛苦。”

    “让未紫,等我过来!”

    “你要过来也可以,洗头洗澡,顺便换件干净的衣服,未紫不会想看见你邋遢像个死宅的样子。”维约淡淡骂道,眼角倏忽瞥见唐未紫在一旁浅然轻启的微笑,沉下心说,“算了,你本来就是死宅,换什么衣服装高富帅,早点过来吧。”

    从电话彼端可以听见他洗漱刷牙的声音,他语气颤抖说道:“老大,死者如果是叶牧,动机该不会与未紫大学期间和异域世界的那两次事件有关吧?那她这次……”

    “放心,与异域世界无关。”维约安抚道,眼神却是对方未见的暗沉如火之色,“倘若我的推理没错,在凶手的动机里唐禹川也包括其内,那看来这次能帮助到未紫的人,只有你了。”

    ·

    “约哥,有个疑问我刚才就在想了……不过,你接下来打算先怎么办?”毛劲皱着眉,想了想,换个问题问道。

    “很简单,就在这里,把案件始末清了。”

    几人皆是一愣……

    这么快啊!

    “会不会太仓促了?”南枫抽了下脸庞,有点出奇,然后看着不远处看夜景的未紫,小声问道:“未紫还在,阿汤又还没来,让她知道真相打击应该很大吧。”

    “哦,仓促吗?还好吧。”维约轻扬眼睑,“放心,第一唐未紫毕竟是经历过异域世界的人,她的心据我们任何人了解,都不小。第二,我不觉得未紫对凶手的身份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唐禹川作为他爸,都这么说了。”

    “好了,如果正如我预料一般,顾尚晴现在应该已经成功埋伏到企图再宰掉李琪瑶的凶手了。”维约面向他们,声音稍大说道。

    就在40分钟前,游园会正式开始,厅里调集而来的包括营救队员在内的十余名警官已经就位,其中还有吴天业专门派遣的两位银翼队员。

    计划自然是由维约这位同事毛劲口中的“老油条”制定的,行动队长则是顾尚晴。

    如果现场行动按剧本都走不好,只能怪你这个“执行导演”有问题,作为队长,下次就别当了,这是维约向她说的原话。

    叶岚风大抵已经看出了事件端倪,只是作为警圈之外的人,他没必要去多问。

    至于毛劲,多少总觉察一点儿不对劲了,但既然贵公子让他安心喝饮料、看游园,以及……等待凶手被捕,难得参与办案又不用自己动手,就听约哥的当个后勤吧!

    其实出于贵公子的角度考虑,是怕凶手被捕时狗急跳墙,因为毫无疑问的是,对方到时候一定会带着凶器行动,而毛劲这家伙又手脚略有迟钝……

    警官也有定位,维约自然不会嫌弃他,换了个舒适点的方式告诉他:“跟了我这么久,你也知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写结案报告,接下去的推断听仔细了,否则到时候哭着去求顾尚晴把办案经过还原给你听,可就糗大了。”

    “老大的事,好说好说。”毛劲坦荡荡笑道,对于总结过程他还是很自信的。

    贵公子莞尔一笑,放落手中咖啡杯,静默起身。

    漆黑晚空下的修长背影,如同就连影子也会彷徨的银翼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