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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女人,太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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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的味道,总带着点伪高尚;烟草的气味,却总带着真实的烦躁。

    妮娜一口接一口地吐着烦躁的白烟,直到呛鼻的烟草味差不多要赶走所有的咖啡浓郁,直到妮娜两指之间那根原本完整的香烟将要燃剩不能被燃烧的一小截,妮娜还是没有回答唐茜的问话……妮娜将剩下的一小截香烟丢到她那杯还没有喝过一口的咖啡里面,香烟仅余的一点小火苗被咖啡汹涌灭去。那整杯的咖啡仿佛遗忘了,它已经被香烟玷污了,它再也不能被任何人珍而重之地喝到肚子里了,它还在那里嘲笑着那一小截失去热力和生气的香烟。香烟确实也是该被取笑的,因为它此刻正无助地漂浮在咖啡上,就如浮尸一样……妮娜忍不住叹了口气,问:“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了。”唐茜木然地摇了摇头。唐茜知道,妮娜口中说的“帮忙”,指的是想办法将赵嘉伟从马萌的手中抢回来。但是,抢回来了又如何?破镜就算能够重圆,裂缝仍是会存在一辈子的……那些裂缝足以毁灭唐茜所有的幸福了。唐茜看着妮娜,问:“你呢,需要帮忙吗?”

    “哼,我是谁!我可是妮娜!我怎么可能需要别人帮忙!”妮娜一向嚣张的眼眸里突然出现了几丝黯然,她涂着艳丽颜色的手指略微颤抖着从香烟盒里又抽出了一根完整的香烟。她将香烟夹在两指之间,放在她的红唇里,另一只手用力地一按打火机,顿时,燃起红艳的火苗……妮娜将打火机扔在桌面上,她傲娇地抬起头,慢慢却又狠狠地吐着一缕又一缕白烟。是幻觉吗?唐茜总觉得,这新燃起的白烟浓浓的都是愁,这新涌进的烟草味满满的都是恨。

    “他伤害了你?”唐茜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直接地问妮娜……但是,唐茜还是直接地问了,或许是因为唐茜在妮娜的身上看到了她们相似的、悲伤的灵魂。

    “他凭什么伤我?”妮娜不屑地嗤笑着,她的眼神里却满是悲伤,她嘴里的烟圈也吐得更频繁。妮娜突然直视唐茜,问:“听说你把你从凌卓森身上挣到的一百万全都送给赵嘉伟了?”

    “嗯。”唐茜点了点头,她拘束地拿起杯子,默默地喝了口咖啡。唐茜以为妮娜接下来一定会耻笑她愚蠢,然而,妮娜居然没有。

    “女人都是这么傻!”妮娜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着,一边直接把还未抽到一半的香烟淹死在她的咖啡里。妮娜似乎是生气了,但是她的生气似乎不单单是为唐茜感到不值。

    “你也这么傻吗?”唐茜又一次直接地问。

    “我当然不傻!”没有了香烟,妮娜似乎没有了精神寄托。妮娜看着唐茜,不自在又忿忿不平地说:“我不傻!但是那个男人太贱!”

    “发生什么事情了?”唐茜突然有点担心。这点担心,大概是唐茜和赵嘉伟分手之后,唐茜唯一的一点情绪了。

    “那个男人!”妮娜颤抖着手指再次从香烟盒里抽出一根完整而雪白的香烟,但是她没有把香烟点燃,而是直接把香烟淹死在早就躺着两根香烟尸体的咖啡里。妮娜说:“那个男人睡了我,还骗光了我所有的钱!天煞的!想我妮娜聪明一世,居然栽在了一个男人的手中!骗财就算了,反正我挣钱容易!骗色我也忍了,大家都是成年人,玩玩就玩玩呗!但是那天煞的居然还敢欺骗我的感情!TMD,我真恨不得杀了他!”妮娜再度抽出一根香烟,她用两根手指狠狠地捏着香烟的过滤嘴,然后不间断地把香烟塞进咖啡里,她把那根香烟当成了那个骗她感情的男人,她要不断不断地将他淹死在咖啡里,她要他也常常痛苦的滋味!

    唐茜在妮娜这种幼稚的“复仇”中读懂了妮娜心中的悲伤。妮娜是多么自负自傲的一人,她放下身段去爱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却骗了她。真心错付,最是伤人。唐茜突然觉得,比起妮娜,她是幸运的。毕竟,在过去相互扶持的岁月里,赵嘉伟对她是真心的,她不至于真心错付……

    妮娜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的事情,说到激动动情气愤处,妮娜始终没有哭。最多,只是抽根烟,最多,只是淹根烟。唐茜不知道该如何跟妮娜说,该哭就哭吧,想哭就哭吧,把眼泪积在心中,必然会崩溃的。但是,什么时候才是该哭的时候?唐茜想,妮娜应该跟唐茜一样,都只想在无人的时候再掉眼泪吧?妮娜的香烟盒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了,妮娜的心,此刻应该也是空荡荡的吧?不,不是空荡荡的,因为妮娜的心里面还有那个男人烙在她心上暂时还无法抹去的回忆。妮娜恨透了这些回忆。

    送别妮娜之后,唐茜回到了她新租住的小公寓。极为老旧的小公寓,到处都弥漫着陈旧的霉味。唐茜几乎是“净身出户”的,不用和别人合租,已经很好了。

    说起“净身出户”,唐茜突然想起凌卓森。

    凌卓森真的和杨晓意离婚了,凌卓森真的不需要杨晓意赔偿两亿……对此,杨晓意高兴得很,于是,杨晓意又给丁悦加了一点费用。具体加了多少?唐茜不知道。反正丁悦主动说要给唐茜多加三万元,但是唐茜没有收。毕竟赵嘉伟把咖啡馆砸了个稀巴烂,装修维修都是要钱的。既然唐茜不收,丁悦当然也不坚持给了,因为维修咖啡馆花了丁悦将近十万!

    唐茜想,多三万,也不过是能租好一点的公寓而已……但是谁管公寓是新是旧,是好是坏呢?唐茜图的,也不过是个瓦遮头罢了。家徒四壁,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椅子,再无其他。不,还有……排满一室的红酒瓶。那些差不多高矮的红酒瓶沿着靠床的墙壁,一排一排地,整齐排列着。这些红酒瓶,有的是空瓶子,有的将要是空瓶子。过去,唐茜从不喝酒,现在,唐茜不敢不喝酒。因为她害怕独自面对黑暗的漫漫长夜,她更害怕心中的阴影会在她空虚害怕的时候吞噬她的灵魂。

    刚开始的时候,唐茜只要喝两口红酒,她就感到有点微醺了,然后她就可以躺在床上睡到天明。慢慢的,两口红酒已经无法让唐茜支撑到天明了,她只能在夜半醒来的时候再补两口红酒……渐渐地,越喝越多。现在,就算唐茜喝半瓶红酒,她还是无法沉睡到天明。唐茜坐在床边,一灌就灌了大半瓶红酒,剩下的小半瓶……也喝了吧。把整瓶红酒喝完之后,唐茜趁着酒气还没有完全发作的时候把红酒瓶放回原位,然后……直接躺在床上,闭上眼,睡着了。

    一夜,无梦。

    自从和赵嘉伟分手之后,唐茜就再没有做过噩梦了。

    唐茜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唐茜不愿意往下想。或者,正是因为,唐茜不愿意承认离开赵嘉伟能够让她不再做噩梦,所以,她才会不停不停地喝酒吧?因为她害怕,她害怕她不喝酒,也能没有噩梦的沉睡到天明。

    离开赵嘉伟之后的唐茜,是脆弱的,也是矛盾的。

    *****

    和高敏在一起之后,天烨除了成为忘情酒吧的专属驻场歌手之外,还俨然成为了忘情酒吧老板娘的专属保镖。天烨的出现,让过去那些老是缠着高敏不放的男人没有了缠高敏的空隙。慢慢地,更是开始有人称呼天烨为忘情酒吧的老板……无论是天烨还是高敏,他们都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更不介意其他人怎么称呼他们。反正,他们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因为,这两个傲娇的人眼中,只有彼此。

    这段时间,他们曾经在酒吧某个角落的灯火酒绿阑珊处,看到洪思。

    紧贴洪思坐着的,还有另外一个过气的小鲜肉。这个过气的小鲜肉今年才刚21岁,比天烨还小3岁,看上去却像是未成年的少男。不过,过气小鲜肉那双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没有半刻安分的手啊……简直就是洪思这种熟欲女的最爱。都说高敏和天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是,洪思和小鲜肉比高敏和天烨更不在意别人的目光。高敏和天烨最多在酒吧里来个长时间的法式湿吻,其他除唇部之外的“动作”,他们都会留到回家之后再做,万一真的忍不住或者想来个刺激的,他们也会躲到休息室里……也不一定是做“深入”的事情,有些深情的爱抚,他们也不愿意让免费让别人观看……至于收费?他们没有想到这层。

    至于洪思和过气小鲜肉?

    没底线,没节操,没天没地,浑然忘我……那些本来还玩得很嗨的男男女女看到洪思和小鲜肉的激情磨蹭之后,他们都开始怀疑人生了。他们怀疑,他们是否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如果他们不存在,他们为什么会看到洪思和过气小鲜肉打磨得火热?如果他们存在,洪思和过气小鲜肉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意他们的注视?洪思和过气小鲜肉毫不吝啬地在众人面前展示他们露骨的爱抚和欲仙欲死的表情,反正,洪思和过气小鲜肉只差没有直接脱下裤子了……没有存在感的众人好心地将洪思和过气小鲜肉的放浪形骸归咎为酒喝多了。虽然,众人分明看到放在洪思和小鲜肉面前的那两杯酒还是满满的。

    没有人知道后来洪思和那个小鲜肉怎么了,可能,大概,也不外乎是找个地方更深入地发泄发泄吧。反正,那次之后,洪思再没有出现在忘情酒吧。没有人知道现在留在洪思身边的是哪一个小鲜肉,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洪思身旁一定会有其他的男人。

    都说,男人生性爱偷腥,但是百分之八十的男人偷腥之后,还是会回家的。但是百分之八十的女人要是尝到了腥,她们就会忘掉回家的路。

    听说,后来,洪思真的和裴炎离婚了。裴炎被迫离开了洪氏实业,然后他手脚极快速地娶了一个比他大十岁的,死了老公的,长得十分丑陋的有钱女人。但是裴炎要的也不过是钱而已,谁管对方是美是丑呢?反正,女人嘛,老了都一样,关了灯都一样。洪思没有再结婚,而是一个接一个地、不停地换着男人,而且,越换越年轻,越换越好看……虽然容颜渐老,虽然岁月不饶人,但是只要有钱,什么男人没有?洪思觉得,仗着家里的钱,她还可以玩一辈子。

    忘情酒吧里,仍在忘情。

    不能忘情的,是深爱着对方的天烨和高敏,还有割舍不下高敏的楚朋。

    趁着天烨在舞台上献唱的空隙,喝了大量酒精壮胆的楚朋粗鲁地将高敏从吧台拉到了后面的休息室。高敏冷冷地甩开楚朋,冷冷地怒斥:“发什么酒疯!”高敏冷冷地瞥了楚朋一眼,然后就往休息室的门口走去,因为她根本不想和发酒疯的楚朋共处一室。

    楚朋挡在大门面前,借着酒劲,他牢牢地抱住了高敏。看着近在眼前的高敏,高敏的味道,是楚朋期待已久的……楚朋像是觅食的野兽火速地低头吻着高敏的唇,一向自诩力气挺大的高敏用尽全力还是无法推开楚朋。感觉到楚朋的舌头已经开始挑逗着她的唇,高敏用力一咬,楚朋眉头一皱短暂地离开了高敏的唇。高敏趁机用她的高跟鞋跟狠狠地踩在楚朋的前脚上,楚朋这才大叫着松开了高敏。高敏赶紧后退几步,她警惕地看着楚朋,冷冷地说:“你给我让开!”

    楚朋撑开左臂挡住他身后的大门,然后用右手背拭擦着下唇滴出的血腥。虽然代价是流血,但是能够亲到高敏的唇,楚朋觉得,值了!楚朋抬着迷离醉眼,痴痴地看着高敏,笑着说:“高敏,你是爱我的。从刚刚的一吻中,我感受到你是爱我的!”

    高敏说:“做梦吧你!”

    楚朋说:“我昨晚做梦,梦到我亲了你,今晚我就亲到你了。所以,梦境总是会成真的。”

    高敏说:“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爱你!别说爱了,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楚朋说:“你不喜欢我,是因为你以为你爱天烨。高敏,别傻了!你根本就不爱天烨!当初你假装爱天烨只是为了让天烨离开那个老女人而已!现在那个老女人和他的老公也散了,就算他们不散,你钱都收了!他们之间的事情早就没有你什么事了!你也该从你‘爱天烨’的角色中抽身了!”

    高敏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楚朋说:“我只是想让你看清事实而已!高敏,你醒醒吧!像天烨那种男人,为了上位居然能够主动献身给那个老女人,他根本就配不上你!再说了,你以为天烨是真心爱你的吗?天烨不过是贪图你有点钱,起码是个酒吧的老板娘,所以他才会对你好的!他现在傍着你,和他过去傍着那个老女人是一样的性质的!无论他怎么装清高,他始终是一个花女人钱、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而已!”

    高敏冷冷地甩了楚朋一巴掌,然后她从未如此激动地对楚朋说:“你给我闭嘴!如果你敢再说一句天烨的坏话,你以后休想能够再踏入忘情酒吧的大门!”楚朋被高敏的怒气吓得不敢再说话,但是他憋着一肚子的气却又怎么都咽不下去,他的一张脸憋得比关公还红。高敏毫不留情地提脚把楚朋踢到一旁,愤怒地瞥了憋红脸的楚朋一眼后,高敏打开门,刚好看到天烨跌跌撞撞着离去的背影。

    天烨听到了她和楚朋之间的对话!!

    高敏一阵心惊后大叫:“天烨!”高敏大叫着追在天烨身后,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和昏暗的灯光都是天烨的屏障,反正,等高敏追逐着天烨的背影冲出酒吧大门的时候,天烨已经没有了踪影。

    高敏傻傻地站在酒吧门口,她知道,天烨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