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三朝免死铁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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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后宫中,韦莲儿将所有党羽全部聚齐,商议明日朝堂上针对邓家之事。

    六部、公卿贵族、门下中书、皇室宗亲全部赫然在列,韦后的势力俨然渗透整个朝野。

    “诸位,明日吾不想再听见有利于邓家的话。”

    韦后朝着众人笑道,笑中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这些人都受韦后恩惠和提拔,自然一心向着韦后,再者,这次本来就是邓家谋反在先,也怪不得他们。

    “娘娘放心,此次邓家不举族覆灭,我等枉为朝廷命官。”

    中书令宗楚客站出来附势道,侍中纪处讷也站出来附和宗楚客,有了这两位大佬带头,韦后总算心安。

    “邓继业,你这次必死无疑!”

    次日,朝廷举行大会,多日不上朝的皇帝李显亲临朝会,在京文武百官全部到场,今天的议题主要围绕如何处置邓家而举行。

    众人行礼后入坐,还未待李显开口,中书令宗楚客便出班道: “陛下,谋反之人大部已经伏诛,唯今是时候对邓氏一族做出惩罚了!”

    话音刚落,韦后的党羽早已串通一气,准备随时上场陈述邓家的罪状,而少部分同情邓家的,则为邓家而感到痛惜。

    不待众人发话,宗楚客继续道: “陛下,自秦以来,谋反便是诛灭九族的大罪,邓氏世受国恩,却不思回报,如此大逆不道、无君无父的罪行,臣恳求陛下降酷刑于邓家,杀一儆百、以敬效尤。”

    闻言,李显只是静静地看着朝堂,并未发一言,见皇帝不说话,侍中纪处讷也按耐不住,站出来说道:

    “陛下,臣附议中书令之言,邓家所犯之罪,决不能饶恕,如若不加以严厉惩罚,那我景龙律该何以置处,又何以安天下人口实,还请陛下诛灭邓氏,以安天下。”

    说罢,二人同时朝两旁的党羽使眼色,顿时,依附于韦后的大臣们纷纷站出来,附和二人的说辞,整个大殿上,只剩下了少数的两拨人马。

    一拨是支持邓家的凌烟阁功臣之后,但此时,韦后党占理,他们也无从下口。

    一拨是沉默寡言的武将,他们本就不善言辞,并且选择中立,自是不会出言帮助邓家。

    李显看了一眼凌烟阁功臣之后,但却见他们一言不发,他眼里顿时闪过一丝失落。

    “陛下,此事万不能犹豫,邓家乃谋反的乱臣贼子,诛杀他们本就是维护法律的正义之事,谋逆之事,万万不能姑息。”

    韦后党一言接着一言,完全占据了上风。

    眼看事态已经扩展到无法避免的情况下,李显终于开口了。

    只见他眼中带着一丝泪花,声音中更是充满了恳求。

    “谋反确实是该诛杀,可谋反之人,自始至终都只有邓承弼一人,诛杀邓氏全族,未免太过残忍,天下人会说朕太过残暴,朕也于心不忍啊!”

    “陛下,当此时万不能犹豫,邓氏一族必诛九族,否则于社稷有百害。”

    见李显犹豫不决,宗楚客再次往上添火。

    闻言,赵国公长孙延不得已站了出来,对宗楚客说道: “中书令左一个诛九族,右一个诛九族,那已故舒贤皇后在世的喜庆公主、当今陈国公、吴国公、还有我赵国公一族均与邓家沾亲带故,那依中书令所言,是不是要连我们也一起诛灭了啊?”

    长孙延的声音很小,却极具震慑力。

    “你……你赵国公这是强词夺理!”

    宗楚客被怼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赵国公言之有理,但谋反乃是大罪,即便不诛九族也得诛三族,如果连谋反作乱这等大罪都要容忍,那朝廷的威严何在?”

    见宗楚客落入下方,刑部尚书裴谈站出来替他解围道。

    “不错,邓氏一族必诛三族,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眼见众臣苦苦相逼,李显迫不得已,眼睛里的泪水彻底忍不住流了下来,众人见状,顿时面面相觑,感到为难。

    “陛下,这..……”

    宗楚客和裴谈等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

    “朕非不是不惩邓氏,实在是想到邓氏一族以往忠心耿耿,邓氏的先祖先老国公邓宏更是为大唐出生入死、南征北战,年过花甲也在为社稷操心……”

    李显说着说着,声音也带着一丝哽咽,“如今,你们却要朕将这位大功臣的后代举族屠戮,当朕百年之后,该如何去见邓宏啊!”

    李显的泪水不停地往外流,他低头看着众臣,声音中带着悲悯的恳求。

    “邓承弼谋反确实罪不可赦,但此朕也有过错,就让朕去往太庙,绝食两日,以赎邓家的罪过,免他全族一死吧!”

    “陛下,不可啊!”

    闻言,宗楚客等人立马劝道。

    “朕乃九五至尊,朕都求你们了,你们还要怎么样,你们难道要让朕向你们跪下吗?”

    眼看众人寸步不让,李显遂暴怒起身,瞪着对方。

    闻言,众臣惊恐万分,全部跪了下去。

    “陛下,不可啊,万万不可……”

    无论李显怎么说,众人都不愿意松口,全欲置邓家于死地。

    “难道你们真要朕背上屠戮功臣后人的骂名吗?”

    就在李显也感到无法挽回时,突然,殿外负责抄家的羽林将军刘仁景匆匆跑了进来。

    “陛下,臣在查抄邓家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箱子,臣没敢妄动,特带来与陛下查看。”

    刘仁景指着身后的箱子说道。

    “打开。”

    “是。”

    说罢,两名军士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将箱子给撬开。

    “这是?”

    中书令宗楚客走近看着箱子,顿时疑惑不已。

    “这是丹书铁券!”

    赵国公长孙延拿起一块,对李显说道。

    “什么,丹书铁券!”

    闻言,李显顿时惊讶不已。

    “快给朕抬上来。”

    “是。”

    两名军士将箱子抬到李显面前,李显拿起一块,仔细看了起来。

    “武德七年,征突厥,获丹书铁券一块,可免一次死罪……”

    李显念道,闻言,众臣均是面面相觑。

    “贞观元年,镇罗艺叛乱,赏丹书铁券一块,子孙后代可免死罪一次……”

    李显看着看着,眼睛顿时睁大,群臣听着上面的内容,顿时有人欢喜有人愁。

    支持邓家的赵国公长孙延等人面带笑意,欲置邓家于死地的宗楚客等人则一脸难看。

    “给朕念出来,给诸位爱卿听听。”

    李显朝着一旁的太监吩咐道。

    “是。”

    小太监润了润喉咙,随后开始念了起来。

    “贞观四年灭突厥,获丹书铁券一块,子孙后代死罪可免一次。”

    “贞观六年御吐蕃获丹书铁券一块,子孙后代死罪可免一次。”

    “贞观九年征吐谷浑获丹书铁券一块,邓氏一族死罪可免一次。”

    “贞观十八年征高丽获丹书铁券一块,全族死罪可免一次。”

    “永徽二年讨阿史那贺鲁获丹书铁券一块,死罪可免一次。”

    “显庆二年击倭国获丹书铁券一块,子孙后代死罪可免一次。”

    “咸亨三年败吐蕃获丹书铁券一块,全族死罪可免一次……”

    ……

    太监念了许久,念得口都干涩了,一直从邓宏的二十余岁念到了七十余岁。

    听着这无数的战功赫赫,那些公卿贵族与武将们肃然起敬,就连一些依附韦后的党羽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敬意。

    “陛下,这还有一封信,是我们在第一任邓国公房间的床下搜到的。”

    刘仁景将信掏了出来,小太监得到李显的示意,开始念了起来。

    “吾乃天地间一名平平无奇的小道士,承蒙太宗吾皇看重,开始崭露头角,数十年间,蒙诸位先帝英明护佑,臣邓宏南征北战于四方,方获此尺寸之功。;

    “诸君隆恩浩荡,特赐宏丹书铁券十有八块,宏叩谢隆恩,在此留信告戒后世子孙。;

    我将此券藏于内房,尔等勿以此劵为保命符而犯上作乱,当以此为戒、居安思危、遵从祖训,以勇武报效于国家、以忠诚回报于君父,上不愧君王,下无愧于祖上,愿尔等永无用到此劵之时。”

    太监念完邓宏留下来的信,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举朝哗然。

    片刻之后,哭声响彻大殿。

    “邓公忠义啊!”

    “陛下,有此三朝免死铁券,还请免邓家一死!”

    “陛下,臣附议,请免邓家一死!”

    一时间,那些凌烟阁功臣之后及在场的所有武将纷纷站出来替邓家求情,就连一些韦后的党羽也被邓宏的忠义所打动。

    “陛下,请免邓家一死……”

    一时间内,大殿上为邓家求情的官员占了一大半,李显见状,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陛下,万万不可啊,邓家谋反,乃是死罪……”

    “大胆宗楚客,如今高祖、太宗、高宗三朝的丹书铁券都在此,见劵如见先帝,难道你敢违背高祖、太宗、高宗的旨意不成吗?”

    宗楚客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被长孙无忌之孙长孙延给怼了回去。

    “我我我……”

    碰上长孙延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官三代,宗楚客一时有理也说不清,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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