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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小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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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背着黑色双肩背包在北环公交站下了公交车,将喝完的豆浆杯子连同装杯子的塑料袋一起丢进垃圾桶,不用说,你也知道这是区域经理对经销商的正常走访,走进昆明北环汽车城,站在吴明利的的4S店门口,拍了两张照片,顺手发了朋友圈:昆明新经销商,新门头,新气象。不用说你也知道,这是让领导从侧面知道我一手建立的经销商现在是何种状态。此时经销商已经顺利建立,无须对张鹤群再隐瞒。

    正待我准备去办公室找老贾,一名快递小哥骑着电动车停在门口打电话:“咯是葛丽娜,有你个快递,麻烦出来拿一哈。”

    我一听是小葛的快递:“给我就行了。”小哥把快递交到我手里,隔着软包装捏到了海绵和钢圈,我就已经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小葛出来接过袋子,小脸一红:“孙总过来了,贾总正等着您呢。”

    我和老贾喝着茶,小葛端着一盆文竹放在老贾办公桌上:“贾总,给你放一盆绿色植物。”

    老贾应了一声好。

    在钢厂子弟学校上初中的时候,有两条路可以到学校,如果向左走,十五分钟就可以到学校,如果从右边走,则需要二十分钟,但是经过苏青萍家的那条巷子,巷子两边都是七层的小楼房,房子外面刷了白灰,走过巷子口的时候可以看到苏青萍家三楼的窗子,窗子用钢筋焊成,刷了银粉。窗棂下部大概有一根筷子那么宽的台子,台子上放着一块木板,木板上是苏青萍的文竹。木板上可能还有其他盆栽,但是我站在地上的角度只能透过肥硕的法国梧桐树叶,看到比较靠边的文竹。

    每次我都走那条二十分钟才能到学校的路,有时候能遇到苏青萍,但她长期和肖萌萌手挽手走在一起,我长期假装没看见他们,远远地自己走自己的。

    我绕路去学校成了习惯,一走就是一千多天,这样的小事情并没有人知道。初三毕业,苏青萍搬了家,我偶尔经过还会看看那盆文竹还在不在,就算我知道不会看到她或者那盆绿植的情况下,那年月,我还偶尔写写日记,有时候只有一句话:苏青萍,我想你。

    小葛放在老贾桌子上的那盆,和苏青萍的文竹很像,可能所有的文竹都长得很像,纤细的枝干上长着更加细小的叶子。这种植物容易养活,只要按时浇水,就死不了。有时我打完篮球穿过夏夜的凉风经过苏青萍家时,偶尔可以看到纱窗上她的影子,那影子也不知道有人在看她。

    后来有一次苏青萍躺在我的胳膊上我说起了这件事,她侧过脸偷偷掉眼泪,我擦掉她的眼泪拥吻了半个小时,深情投入大脑空白。

    正当我思绪飞檐走壁,漫不经心听着老贾咧咧,徐娟打来了电话。

    我走出老贾办公室,在走廊上按了接听键:“孙丙岩,我怀孕了。”

    “多久了?”我问道。

    “快两个月了。”我脑子飞速算了一下日期,应该是来昆明前的那个晚上,“那天我喝了很多酒,怕是不能要。”

    “老大也是你喝酒后怀上的,还不是很聪明。”看这样子,徐娟是想留下。可能她早就发现怀孕了,现在才告诉我。“我们老大是姑娘,老二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的。”她表明了态度。

    我深思的时刻她又说了好多想要老二的理由,其实我的态度并非十分坚决,只是感到突然,既然怀了,那就要吧,我说道。

    老贾出门上厕所,回来时我已挂掉电话:“孙总,刚才我看了一下国内两家大的汽车网站,天虎SX70的搜索热度已经到前十名了,这个车一定会好卖的。”

    “是啊,那必须的,本次天虎汽车请的是英国的设计师,从外观到内饰都是为普通老百姓打造的平民高端豪华车,公司四年磨一剑,在这款车上倾注了大量心血,现在的市场关注度这么高,肯定要让大家都赚到钱的。”我说道。

    老贾又问:“现在展厅里几乎每天都有来打听这个车上市时间的客户,孙总能不能透露一下,大概上市时间啊?”

    “恰巧我昨天收到了公司内部邮件,上市时间初步定在了6月8号,5月底给每家经销商发一台样车。”我说。

    “好好,太好了。”老贾喜笑颜开。

    这时,小葛从财务室走了出来,依旧含羞带涩:“孙总,工厂发了一封邮件,要求我们报一个市场活动方案,我们市场部现在还不健全,你教教我怎么弄这个方案。”

    我回头看了一眼老贾:“贾总,市场部你可得抓点紧了,赶紧招人,今天我先帮你做一个方案,以后你们得自己弄了。”

    老贾连声说好好。

    小葛拉开椅子示意我坐在她电脑跟前,我说:“你来做,我在旁边看着。”

    葛丽娜打开方案范本,我说一句,她打一行字,顺便偷瞄一眼她紧绷的衣扣。她打字慢,我拿着手机翻看最近上映的电影。她打完字,见我没继续说话:“孙总,准备去看电影呀。”

    我嗯了一声:“无聊呗。”

    她又问:“你一个人去看呀。”

    我说:“是啊,昆明我认识的总共就那么两个人。”

    她开玩笑道:“要不你请我去看呗。”

    “你男朋友不会同意你和别人去看电影吧。”

    “我没有男朋友。”当一个女人,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她没有男朋友,而且又让你邀请她看电影这样暧昧的事情,表明她多少有点喜欢你,即便是知道你已经是有家庭的人。

    机不可失,我问道:“你喜欢看什么电影?”

    小葛干脆地说道:“什么都行。”

    “那就今天晚上,我看看去看什么电影,去哪里看。”

    小葛:“好!”

    等小葛做好了方案,我也找好了电影院看电影的地方,约了时间。

    回出租屋睡了个午觉,我把当天的工作提前完成,邮件选择成晚上十一点定时发送,然后坐公交车去了正义坊。

    “孙总,我请你吃过桥米线吧。”

    “在外面别叫孙总,叫孙哥吧,又不是在公司,搞的多严肃的。”我道。

    “好的,孙哥。”小葛做了个鬼脸。

    我考虑了一下要不要牵她的手,如果直接去牵,肯定有点唐突,而且她又是经销商的人,我们也才认识了两三个月。如果现在操作失误,以后开展工作难免不好见面,我拿出耐心,静观其变。

    街上人流如梭,我们在人流的簇拥下走进一家过桥米线店。

    葛丽娜一边往我碗里放切的很薄的肉片:“来,孙哥,吃这种米线要先烫生肉,再烫蔬菜,边吃米线边喝汤。”

    我接过盘子自己放:“这个我自己来,你告诉我怎么放就好了,怎么能麻烦女士伺候我呢。”

    “孙哥,你太客气了,”小葛,“这有啥。”

    离电影开演还有半个小时,我们买了爆米花和冰可乐在等候区聊天,短短二十分钟我给她讲了汽车的发展历史,讲了卡尔本茨和亨利福特。

    “卡尔本茨的老婆开着他老公发明的第一台车回娘家,那台车是没有方向盘的,只有一个像摩托车那样的把手,而且质量很不稳定,一边开一边坏一边修,短短的几十英里,他们开了一天才到。”说罢我拿出手机搜了那台车的图片给她看。

    她看的时候,我故意离得很近,在她耳边吐出口香糖的气息。我闻着她的发香,观察她柔软的耳垂和脸颊上细细的汗毛,她看得很入神:“这就是个三轮车嘛。”

    “别看这是台三轮车,现在的价值可以买下你们公司呢。”我故意说的很夸张。

    “这么贵啊!”小葛伸了一下舌头。

    “我们进去吧,开始检票了。”我看着不断有人往影厅里走,瞅了一眼手表。

    或许已经有人猜到,我选了电影院里最后一排座位,据说老司机都喜欢最后一排。

    灯光变暗,屏幕变亮,葛丽娜坐在我左手边,我眼前看着一幕电影,我满脑子却是另外一场电影:都是电影散场之后的设想,我送她回家,然后她依依不舍邀请我去她家里坐一下,然后……

    他妈的,发展不了那么快,我骂了自己一句,顺手捏起一颗爆米花塞进嘴里。给自己喂了一颗,我又捏起一颗喂给小葛,故意用食指将爆米花按进她嘴里,用指肚轻抚她的嘴唇。小葛竟然也拿起一颗爆米花喂给我,可见这姑娘果然没怎么谈过恋爱。我顺势抬起胳膊放在她肩膀上,她将头靠过来,我用另一只手喂她吃爆米花,我喂她一颗,她喂我一颗,这一桶爆米花竟然这样被我们吃完掉,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接下来的事情是这样的,电影散场我顺利牵着她手走出电影院,此时已是万家灯火的昆明城,我们于昏黄的路灯下牵手漫步,光线温柔,她的眼神更加温柔。

    “我送你回去吧,”我说道。

    “再走一段儿路,我自己打车回去吧。”她拒绝了我的想法。

    于是我们不说话,就这样走着。等她打了车走掉,我发了条信息:注意安全,到家回信息,我的高中女生。

    她回复到:谢谢你,我的大学生哥哥,后面带了一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