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为她流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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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是如此的疲倦,见她安安静静的,以为她真睡着了,低头来亲了亲她的唇,她明明感觉到了,可是亦假装无所知,僵直地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变……

    直到许久,她听见病房里的脚步声,眼睛才睁开一条缝来,发现他终于趴在床榻上睡着了,而覃婉,拿了床毯子给他盖在背上。

    “妈妈……”她轻轻地,用唇形叫她。

    覃婉不敢出声,唯恐惊了儿子,低下头来靠近她的唇,听听她有什么需要。

    “妈妈,我们把他弄到床榻上来睡……”她坚忍着,用耳语说。

    覃婉点点头。

    哪知,他的手却在此时滑进了她的被子,自然而然握住了她的手,还不放心似的在手里紧了紧……

    “这……”覃婉看了摇头,示意不要动他了,他好不容易睡了,这一动又把他给折腾醒……

    童一念无奈,只能再次一动不动……

    如此以来,她比刚才更痛苦了……

    本以为他睡着以后,自己至少可以下来走走或者翻个身,让他自去睡他的安稳觉,而她的装睡历程却可以结束了,但现在这样,她手一动他不是又醒了吗?

    然,心里的烦躁不安如此明显,若她再不动一下的话,她怀疑她的心要爆裂开来……

    可是,听着他均匀而轻微的鼾声,她怎忍心?最后,仍旧只能咬紧了嘴唇坚忍……

    覃婉最初不知,后来才发现她表情极其痛苦,五官都扭曲了,白天她咬破的嘴唇本已结了痂,可此时又有血渗出来,她才觉得不对劲,在她耳边轻声问,“念宝,很难过?”

    童一念再也无法忍受,再不说出来就要崩溃了,眼泪顿时哗哗直流,却仍是不敢乱动,只用唇形对着覃婉哭,“妈妈,我难受,我好难受……”

    “要不,起来做一下?”覃婉在她耳边轻问,打算扶住她肩,帮她坐起来。

    她连忙轻轻摇头,哭着同样用耳语告诉覃婉,“不要……不要动……他很虚弱……要修养……”

    覃婉的泪,也倏然流淌,抱着她的肩低泣,“好孩子,乖宝,难为你了,可是你怎么办?”

    “妈妈,我能……我能坚持……”她憋着气,咬紧牙关,“可是……”她边流泪边说,“妈妈……你在这陪着我好吗?我……我还是不够坚强……我怕一个人挺不下去……”

    “当然会!妈妈当然会在这里!来,难受的话就掐妈妈的手,这只手用力!”覃婉坐在床边,握住了童一念另一只手,童一念立刻反握了,和覃婉的十指紧紧相扣……

    于是,整整一夜,只是为了让身边这个男人好好睡一觉,承受着戒断反应巨大痛苦的童一念始终一动也不动,只是咬紧了唇坚持,只是在坚持不住的时候狠命掐覃婉的手,最后的结果,不仅仅是她的唇被咬破,覃婉的手也被她掐出了血……

    覃婉被这样的童一念深深感动,为了儿子为了童一念,自然也一夜不曾动过分毫,只任由童一念掐她的手,心里对童一念的疼爱和怜惜又增了几分,亲如女儿,便是这样了……

    当曙光来临,护士来查房而将陆向北惊醒后,恐怖而痛苦的第一天终于过去……

    醒来后的陆向北第一件事就是发现了她流血的嘴唇,惊道,“你晚上又难受了?我怎么不知道?我真该死,睡熟了!你怎么不叫我?”

    童一念却冲他一笑,“没事!我睡得很不错呢!你呢?睡得好吗?”

    这叫睡得不错吗?那嘴上的伤怎么来的?他很是沮丧,“你说呢?我睡得像猪一样!”不然他怎么会发觉不了她的异样?

    可是他不明白,自己真有那么沉的睡眠?通常他的睡眠都是很浅的,这是警员工作所训练出来的,稍有动静就会醒,而早上起来他明明发现自己是握着她手的,如果她有痛苦自己不可能没感觉啊!除非她一个晚上没动!可是,那也不可能啊!

    然而,偏偏的,他可爱的善良的老婆,曾经被人说不懂得爱她的老婆,却是真的做到了常人做不到的事,只是,这些隐忍,这些默默忍受的痛苦,她都不让他知道罢了……

    她故作轻松地笑,“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你自己看看,如果我很痛苦的话你的手会没有印子?肯定满是我的爪印了!”

    他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果然,除了白天的旧指甲印,并没有增加新的……

    “陆向北,我想喝粥……我肚子饿……喝鱼片粥好不好?”她甚至,开始学会在他面前撒娇,她知道,能让他最开心的事,便是自己胃口大开,笑容满面。

    “好!当然好!”他无意间瞥到覃婉藏到背后去的手,那手上血痕斑斑,心里总算明白昨晚是怎么回事,“我去洗个脸,然后喂你吃药,再让妈妈送粥来!”

    他迫不及待进了浴室,关上门,打开水龙头,在哗哗的流水中,把脸埋进毛巾里,哭了出来……

    这个蠢女人!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女人!

    她知不知道她自己面临的是许多男人都难以挺住的痛苦?而她竟然只是为了让他睡一觉而让她自己承受这么大的委屈?

    如果,这不叫爱,叫什么?他还用质疑吗?

    感动,就流泪;疼惜,就流泪。对于这个傻女人,他没必要吝啬自己的眼泪,为她流泪,不给男人丢人……

    从浴室出来时,他已是平静的模样。除了一双眼睛微红,看不出任何流过泪的痕迹。

    她已经坐了起来,朝他微笑。

    他转过脸去,心里一阵剧痛,“先吃药吧!”

    她越是微笑,他越觉得难受,总要忍不住去想,她微笑的背后,隐藏的是多少痛……

    是以,竟不敢多看她的脸,把药倒在手心里,喂给她吃。

    她乖顺地低下头来。

    清晨,似乎一切都显得清朗而闪耀些,就连心,也变得清明一些了,于是垂眸的瞬间,注意到他手心里的药丸。

    在她的记忆里,有这样一副画面,根深蒂固。

    他摊开手掌,无名指和中指的指缝间躺着一粒白色药丸,无名指上的铂金婚戒夺目得刺痛她的眼……

    而今,依然是这手,无名指上,铂金婚戒依然,只是药丸已换,她的婚戒亦不知所踪……

    她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左手光光的无名指,心里空空的……

    她这个细小的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拇指拨了拨药丸,让婚戒完完全全显露出来,柔声道,“这个戒指,我说过,我永远也不会取下来,至于你的,你还愿意戴上吗?”

    她垂下头来,有些落寞,“可惜……找不到了……”

    他一声轻笑,“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世界上没有我找不到的东西,只要你说想要,我就可以给你找到!”

    她不以为然,这个问题一点悬念也没有,一定是她扔了之后他悄悄捡起来了呗!

    “为什么要把它捡回来?”她问。

    “先吃了药我就告诉你!”他的手掌靠近她的唇。

    她嘟着唇,“谁稀罕知道!”话虽如此说,却还是听话地把药吃了,吃完后有所期待地看着他。

    “还说不想知道?”他靠近她,鼻尖和她的轻轻相碰,唇擦过她唇瓣,曾经莹润柔软的唇瓣吻起来粗糙不堪,“还要答应我,不可以再咬自己。”

    “知道了……远点啦……”她躲闪着,眼神瞥向覃婉。

    “当我不存在好了!”覃婉呵呵一笑,转过身去。

    “妈都说她不存在了!”他索性搂住了她,认真地,一点也不流氓地,告诉她答案,“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你还会戴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