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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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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花烂漫,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的味道,两名黑衣人的尸身已经被拖在一旁。

    何子岱并未上前查看陶灼华的伤势,只是默不作声地望着何子岑真情流露,心间诧异的唯有方才何子岑如蛟龙入海般招招狠绝的钢刀。

    前世里两兄弟一文一武,何子岑纵然会些功夫,多是用来防身,根本没有这么高绝的刀法。今世重遇,兄长无论从性情到做事,到似是换了一个人。

    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迎着凛冽的山风,何子岱只是张了张口,却不晓得该如何去问。他只瞧见何子岑解下身上的披风,小心地盖在了陶灼华的身上。

    侍卫们寻到了隐在山路一侧密林间的马车,想是那两名黑衣人想要挟持着陶灼华坐上马车,却不晓得要将她带往哪里。

    眼见得何子岑依旧守在陶灼华身畔,侍卫们无法上前,只得报到何子岱跟前。何子岱目无表情,只淡淡说道:“搜山,瞧一瞧可还有漏网之鱼。这后山的防备归谁,叫他自己去领罚,不要再有下一次。”

    何子岱御下颇严,侍卫们肃然而立,应了声是便悄然退去。此刻软轿已然抬了过来,太医亦跟着步履匆匆,先大体瞧过了陶灼华的伤势,所幸并无大碍,便冲何子岑据实回禀。再从药箱间取出些活血化瘀的药膏,陶灼华的婢子却未跟在身旁,太医自是不能亲手替她上药,只得为难地瞧了何子岑一眼。

    望着陶灼华脸上的伤痕,何子岑心痛难当,恨不得立时便替她敷药。此刻众目睽睽,他却不敢毁了她的清誉,只得吩咐先抬了人回去。

    这么一闹腾,大相国寺里诸位妃嫔早得了消息,一个个惊得花容失色,都聚到德妃娘娘院里打听消息。菖蒲本是留在侧院里替陶灼华打点行李,预备着第二日往梅苑行宫去,听得外头议论纷纷,方晓得陶灼华遇到刺客,惊出一身冷汗,慌不择路地往后山迎去。

    何子岚一直随在德妃娘娘身畔,闻得陶灼华后山遇刺,不由急得泪水涟涟,颇为自责没有一直陪在她的身畔。反是德妃拍拍她的手宽慰道:“你若陪在一旁,你们两个同时被刺客挟制,不过是叫他们多些依仗。侍卫们束手束脚,反而更加添乱,幸好不曾一起。”

    菖蒲才跑出院子不远,便就瞧见几名侍卫抬着软轿过来。何子岑思虑周全,软轿上搭着青色薄纱,将陶灼华遮挡得严严实实。及至接近了德妃娘娘所居的院落,早有几个粗使的婆子上来替换了侍卫,将软轿抬了进去。

    何子岑接了太医手上的药膏递给菖蒲,吩咐她道:“先打水给你主子净面,将这药膏替她敷在脸上。动作轻些,那两处淤青的地方多涂一些。”

    菖蒲忙忙应着,瞧得陶灼华双颊肿起,眼中早含了泪水,却又怯怯问何子岑道:“赵王殿下,茯苓可还安好?她如今在哪里?”

    何子岑指指后头道:“她只是昏迷了过去,一会儿便就能抬回房里。你先去照料你家主子,回头我另使人照料茯苓。

    菖蒲领命而去,仔细替陶灼华敷了药膏。太医再施过银针,陶灼华方悠悠醒转。脑中虽然晕晕乎乎,却还记着昏迷过去的那一刹那,自己果真瞧见了何子岑的身影,亦曾惶急地呼唤过他的名字。

    她缓缓张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德妃娘娘关切的眼神,这才晓得自己已然获救,心上登时一松,便牵动嘴角露出丝笑容,示意德妃娘娘放心。

    德妃娘娘握着她的手道:“先莫动,脸上、脖子上都给你涂了药膏,所幸都是皮外伤,不曾伤筋动骨。可曾觉得哪里不舒坦,本宫这便传太医进来。”

    脸颊上已然抹过药膏,此时有些清清凉凉的感觉,脖子上那一刀并不深,也不觉得有多少疼痛,陶灼华便轻轻牵住了德妃娘娘的衣袖:“不必了,如今除却身上有些酸软,别的一切都好。到是多亏赵王殿下及时赶到,若不然灼华此刻大约不能在娘娘面前。”

    何子岚眼里汪着泪水,楚楚可怜地瞧着她,满心的歉疚彰显无疑:“灼华姐姐,都是子岚的不是。你昨夜里便说芙蓉花好看,我该一直陪着你往后山才是。”

    “跟你有什么相干?”陶灼华轻笑间牵动脸颊上的伤痕,面上又是一阵疼痛。她抬手替何子岚抹了抹眼泪,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更加自然:“刺客处心积虑,只为挟持我去见瑞安的人,早晚都会瞅得机会。”

    “旁的话后头再说,这会儿既然醒了,便先把药喝了”,德妃招手唤锦绫端过药碗,菖蒲慌忙接过来,将银匙子舀起一勺要喂到陶灼华口中。

    陶灼华却将手一推,先四顾着寻找茯苓的身影,菖蒲自是明白她的意思,连忙回禀道:“茯苓安然无虞,齐王殿下已然派人将她送回。她只是被刺客打晕了,方才醒过来,一定要来瞧了您才心安,如今德妃娘娘命人送了她回去歇着。”

    晓得茯苓安然无虞,陶灼华这才点点头,安心地喝起药汁。

    绮罗轻悄悄走进来,在德妃娘娘面前低声禀道:“两位殿下都守在外头,如今听说灼华郡主醒了,想进来瞧一瞧,还有几句话要问。”

    德妃娘娘在佛塔与大师们说话时,便察觉到两个儿子的心不在焉。两人一前一后匆匆而去,紧接着后山便出了这档子事儿,到好似未卜先知。德妃娘娘压着心里的疑虑,命绮罗先叫他们进来。

    何子岑两兄弟并肩而入,何子岑先往榻上的陶灼华描了一眼,见她脸色不似方才那般苍白,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碍着一屋子的人,只得淡淡地问道:“灼华郡主如今觉得怎么样?都是子岑护卫不利,才让您遭此横祸。”

    “并不与您相干”,陶灼华一直记得何子岑为救自己如何奋不顾身,亦曾记得他将钢刀挽成漂亮的剑花,比前世不晓得凌冽了多少。